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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清光帶著好奇又害怕的心情打量對方。

  那張秀氣的臉跟凶狠劈開動物的樣子完全連結不起來,年紀看似跟他差不多,但並不是村子裡的人。或許對方是從隔壁鎮過來打獵的,但可能性極低,隔壁鎮要過來這座山前必須先走二十幾公里的路程,且據他所知,隔壁鎮以蔬食為主,並不殺生。看起來也不像旅人,身上沒有任何行囊。

  那麼他到底是……

  「有沒有瓶子?」

  咦?

  清光愣了一下,對方發出略低沉的少年嗓音,收刀入鞘同時問他奇怪的問題,即使雙方有些距離,但對方雙唇開合時他能清楚看到異常尖銳的虎牙,仔細看才發現,這傢伙有一對尖耳朵。

  除了吸血鬼,他想不到有什麼樣的生物是長這個樣子。

  第一次見到動物以外的異族,清光想不到有什麼可以抵禦對方的辦法。他沒有毒漿,也沒有致命的長矛,即便對方一瞬間沒了殺戮的氣息,清光還是不敢掉以輕心。他其實有點害怕,喉嚨在最危急的時刻卻發不出聲音。

  森林靜悄悄的,他也靜悄悄的。

  「聽得見嗎?有沒有瓶子?」對方再次發聲,清光猛然回神,對方已蹲在自己面前。

  「有……」清光勉強說出一個字。

  「我需要一個,如果你沒有要用的話。」

  縱使對方的話聽起來很誠懇,清光依舊握著匕首,他是可以騰出右手來拿瓶子的,但現在右手使不上力,而空瓶子掛在他右後方的腰側。對方看出清光的警戒心與右手的難處,他低聲笑了笑。

  「『我受傷了,沒辦法拿瓶子』,其實你這麼說我會明白的。」

  這麼說不就等於跟你示弱了?清光沒把心裡話說出來,他倔強地回了句:「誰說我受傷的?」

  對方不理他的話,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,還說了句「失禮了」。他按住清光握有匕首的左手,另一隻手在清光身體右側摸索著,清光瞠大雙目看著疑似騷擾自己身體的傢伙。

  他以為吸血鬼身上只有腥臭味,但這傢伙身上除了棕熊的血味外,盡是甜膩的味道,楓糖味隨風陣陣送來,這個味道讓他想起很久以前有個旅人送他吃的楓糖餅,甜而不膩,他吃了一小口,剩下的放在總司的床邊,想讓養父也嘗嘗,最後那塊餅被老鼠給吃了,他難過了很久。

  旅人的樣子他早已記不得,他其實在想,這傢伙或許是當年那個旅人……但都過了幾十年,哪可能還那麼年輕?說不定是妖精什麼的,專吃甜食之類的。

  「找到了,多謝。」對方搜到一個手掌大的瓶子,順手抽走清光手中的匕首。清光驚愕的看著少年,在匕首被抽走的瞬間他反射性的抓住刀柄,但對方力道太大,他保不住武器。

  這下他真的是手無寸鐵了。

  對方拿著匕首,猛力朝清光左耳後的樹幹一刺,匕首札札實實的卡在樹幹上,清光嚇得腿都軟了,還以為會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升天。少年不費吹灰之力的拔出匕首,並將瓶子貼在樹幹上,洞口塞了片葉子,過幾分鐘樹汁緩緩從洞口流出,沿著葉片滴入瓶中。

  清光偷偷吸一口氣,才發現身後靠著的是楓樹,少年正在取楓樹汁。

  取汁的速度並不快,清光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,他不知打哪來的勇氣,開始跟對方聊起天。

  「你是傳說中的吸血鬼?還是森林妖精?我看圖畫書上的吸血鬼都有翅膀,你怎麼沒有?」

  少年看著他,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問題。清光見對方沒反應,他又繼續說。

  「我現在還是相信有森林妖精的存在,總司他看過。說是一個美麗的女性,身體會發光。你有看過嗎?」停頓幾秒,對方依舊沒回應,清光又繼續說:「小時候總司都會帶我到這片森林教我打獵,還會比賽誰獵得多,每一次我都輸,有次我不甘心的哭了,從那次之後,他都會故意報上比我少的數字,我知道了以後又生氣了,認為這樣不公平,平常很愛開玩笑的他,那天一直跟我說對不起。」

 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提起總司,他從來沒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,或許是對方那身楓糖味讓他想起總司在的時光。

  「那他今天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?」對方一反剛才的沉默,問了清光。

  「他不會再跟我出來打獵了……」清光鼻頭頓時一酸,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,身體顫抖得右半邊受傷的地方都好痛。「自從他生病之後……就我一個人去……每次、每次帶戰果回去的時候,他會、摸摸我的頭……說『世界可愛的傢伙給我帶了什麼來呢?』我好怕回家會看到他閉上眼睛、每天打獵都速戰速決,結果、結果他還是——」

  「噁心。」少年將楓樹汁瓶子放在樹根旁,看了清光一眼,對他的哭泣不抱一點同情,「這樣哭哭啼啼的,很噁心。」

  「……也是呢。」清光自嘲地笑笑,粗魯的抹去眼淚,這位異族的安慰方式直白不做作,他並不討厭。

  少年把棕熊身體當坐墊坐在他的斜對面,拿著匕首朝自己手臂劃一公分深的傷口。清光正想問他做什麼自殘,他拿著楓樹汁瓶接住自己的血液,接了幾滴血後他把瓶子拿給清光。

  清光狐疑的看著面前那瓶不知是否有毒的飲品,看看少年剛才的傷口,現在竟然完好如初。少年催促道:「你不是受傷嗎?喝下這個會好點。」

  「我待會兒會死在你面前嗎?」

  這句話才剛出口,清光就想掌自己的嘴。想害自己的人,才不會說內容物有毒,這不是明知故問嗎?

  「少說點話,喝下去就對了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清光接過那只瓶子,輕輕搖晃瓶身,內容物是透明的金黃,帶點血紅色,瓶口散發濃濃的木頭香。他默默地想反正早晚都要死,乾脆死個痛快。

  他豪氣的一飲而盡,神奇的事情發生了——體內的血液加快流動速度,骨頭像是有人替自己接合一樣,他咬牙忍受接合的痛楚,瞇著眼睛看右臂膀的傷口,血跡如同有生命似的滾回傷口中,被削去的皮膚慢慢長了回來。

  右半邊的身體跟剛進入森林一樣完好如初,他動動右肩,敲敲右邊肋骨,確定骨頭好好的,一點痛覺也沒有,不由得欣喜若狂,內心也對剛才懷疑少年想殺害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。

 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,他的傷全好了,這是什麼神奇的魔法?

  「你果然是森林妖精,對吧?」

  「你覺得我是妖精,那我就是囉。」少年輕聲笑了笑,見清光恢復精神,他便起身。

  「你要走了?」清光跟著起身,那雙石榴紅的眼睛先是看看少年,然後又彆扭的看著地上,「雖然感覺你很囂張,不過人挺好的,總之、謝謝……然後、那個……我不想欠別人人情,可以的話我每天用森林裡的獵物作為謝禮……」

  「不必。」少年將匕首上下一拋一扔,最後精準的握住刀柄,「給我這把刀就可以了。」紅黑相間的刀柄紋路讓少年十分中意。

  聽到這句話,清光遲疑了好一會兒。那把匕首是總司生前給他的小禮物,也是唯一的紀念,就這樣送給素昧平生的人,合適嗎?

  少年有他的考量,清光的要求讓他困擾,他的條件也讓清光糾結。少年最後想了權宜的辦法。

  「謝禮就不用了,對你我都好。」畢竟他不是為了謝禮去救人的……不,應該說,他原本的目的並不是救人。

  看看逐漸灰暗的天色,他才發覺自己在這裡待得太久了,沒想到已經這個時間。少年一聲再見也沒說,逕自轉身離去,一轉瞬清光只見白色圍巾隨風飄揚,伴隨著尖銳的風聲。

  「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啊!喂!我叫加州清光!以後這個時間都會在這棵樹下等著!說好了!」

  清光細聽周圍的聲音,期待得到回覆。尖銳聲此刻嘎然停止,從少年出現在森林的那一刻消失的蟲鳴鳥叫,又在此刻響徹整座森林,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是他在作夢。

 

  另一方面,少年跟夥伴們會合,此起彼落的調侃聲讓少年想躺回棺木裡長眠。

  「『說好了』聽起來像是給什麼約定一樣,明明第一次見面的不是嗎?」鶴丸噗哧一笑,惹得一旁的小狐丸哈哈大笑:「真像一對小情侶啊!」

  「所謂的小別勝新婚?」原本置身事外悠閒喝茶的三日月順理成章的接話。

  「那是什麼意思啊?爺爺。」獅子王邊吃楓糖餅邊問。

  在當事人面前還如此張揚的聊八卦,少年額角不曉得冒了幾根青筋。

  「……給我閉嘴,你們這群老人。」

 

TBC.

整體劇情邊打邊想,後續自己都不曉得,有種自己在現場看他們的進展(抹臉

好想趕快寫到甜得讓人蛀牙的橋段喔XD

然後這次寫稿BGM是花たん的音樂,越ROCK的音樂寫得越順手w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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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つのめ✖柳爺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